◎泰勒莫里小编：◎泰勒莫里一阵灼痛刺进了他的大脑，但这伤痛仿佛发生在遥远的过去。他到家后需要吃几片阿司匹林。但现在，他慢慢地吸完最后一口烟，然后把烟头扔到黑色轿车的车窗外。他的车
一阵灼痛刺进了他的大脑，但这伤痛仿佛发生在遥远的过去。他到家后需要吃几片阿司匹林。但现在，他慢慢地吸完最后一口烟，然后把烟头扔到黑色轿车的车窗外。
他的车停在贝蒂家房子的街对面。如果他们和其他有钱夫妇一样，那他们是不会在家里度过星期五晚上的。
他扭过身，在乘客座位上抓过消音器，把它安在了手枪的枪管上。
“我们要晚了，汤姆。”朱丽亚说着，戴好了她的另一只耳环。
“和平时差不多，一般都是因为你磨磨蹭蹭，亲爱的，”他开玩笑说，“我先把车发动了。”
他们终于动身，一同出门度周末了——他和朱丽亚。为了生意，他长年奔波在外，最近几个星期一直没时间回家，现在，他要在城里和她共度良宵。
但最重要的，他们的女儿今天是第一次单独留在家里。他们商量过这件事，觉得应该锻炼一下女儿，这会对她有好处。而且，他们只出去几个小时。
他一边向外走，一边抓过大衣穿在身上。这里的冬季已经真正到来。他把衣领竖了起来，抬头看了看清澈的星空，不远处就是他的雷克萨斯轿车。
朱丽亚穿过客厅，走进厨房，香水味随之在她的身后飘荡开来。劳拉正坐在高脚凳上看电视。
“妈妈，今天晚上有保姆陪我吗？”劳拉撒着娇问。
“哦，宝贝儿，我正要跟你说这事。你爸和我商量过了，我们想你是大孩子了，可以自己照顾家了。”她说着，眼角挂着一滴泪水。
“真的？谢谢，妈妈！”她兴奋地喊道，但她马上看到妈妈在流泪，“你哭什么？这会弄乱你化的妆。”
“也许吧，只是因为，”她顿了一下，“看到我的女儿长大了。”
“哦，妈妈，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相信我。”她微笑着说。
朱丽亚回了女儿一个微笑，然后抱了抱她。她擦干了泪水，平静了一下，又在最后的几分钟嘱咐了女儿一番。
“好了，那么……我回来后看你做得怎么样。照顾好自己，听到了吗？”
“好的，妈妈。”她回答着，又看起了电视。
他总是把枪上好子弹带在身边。他隔着车窗，看着这对夫妇走上了车道，男人为妻子打开了车门，女人坐进车里。她的长相相当不错。
在他们的车开走后，他看了看手表。他要再等十分钟，确保他们不会因为女人忘了带钱包什么的再回来。
与此同时，他又点燃了一支烟，一边向外望着夜空。今夜，天上没有一片云，月亮看上去格外明亮。但即使这样的天空在他看来也很阴暗。如果他到明天还搞不到钱，他就会倒进六英尺下的地里。
今天这次完事后，他就会洗手不干。尽管他能弄不少钱，但他无法摆脱内心的恐惧。对他来说，从这条黑道上脱身出来比在银行里存几个钱更重要。
他又多等了几分钟。耐心是这个游戏的关键。过一会儿，他就要走到大门口，用前几天在看门人那里偷来的钥匙打开房门。谁还没有人情味？完事后，用不了半小时，他就会开车回到公寓，付清账单，然后开始新的职业。是的，这会是他最后一次作案。
是时候了。他把消音手枪放进大衣口袋，然后打开车门。外面很冷，他把烟头扔在路边，他不用抽烟就能看到呼出的凉气。他把手伸进衣袋，朝着那栋房子走过去。
穿过街道时，他看到随风飘舞的落叶。一张纸条被风刮到了他的腿上。出于好奇，他捡起纸条，借着路边的灯光看了看，上面写着一句话：谁都有第二次机会。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他把纸条扔进风里，看着它在路上飞舞着。他的头还在疼。回去一定要吃三片阿司匹林，再喝些威士忌。
他要入室行窃。
劳拉揉了揉眼睛。她边看电视边吃饭，饭吃完了，节目也看完了。该睡觉了。她拿起玻璃杯，倒了半杯水，然后朝她的房间走过去。
墙上挂着一幅画。如果这世界上有什么让她害怕的话，那就是这幅画。当然，她不会跟妈妈提起这事。这是她的外婆生前画的一幅画，她是妈妈的妈妈，说自己怕外婆画的画是不礼貌的。
这幅画上是一个大森林，里面有一座小木屋，旁边流淌着一条小河。木屋着了火，有两个人面对着房子站在齐膝深的河水里，男人大睁着两眼盯着木屋，女人趴在他的肩上哭泣。
劳拉从这幅画旁跑了过去，脊骨上冒起了一股寒意。她关上房门，这才有了安全感。
房子里很暗。不错。他进屋后四下扫视着，看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这应该从卧室开始，他穿过客厅走进左面的卧室。这对夫妇确实有一些值钱的珠宝。
她忘了刷牙，妈妈不喜欢这样。她端着一杯水，小心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杯子摔碎的声音。他猛地转过身，从衣袋里掏出枪。他看到枪口对着的是一个小女孩的头。
突然，他的脑子里浮现出蒙太奇一般的影像。他以前见过这个女孩。但更多的是一种恐惧。他杀死了这个女孩。什么？他脑子里一时全是女孩的影像。在子弹穿过头部时，女孩的头向后一仰，身子摔在后面的墙上。还没等倒在地上，女孩就死了。她的血迹在墙上留下了一个人形的图像。
但是，这幅图像已经刻在了他的脑海里。无可辩驳，他确实杀死了这个女孩。无论如何，用何手段。为什么？他的职业不是杀死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
他们还在张着嘴看着对方，仿佛时间凝固了。他在某时某地杀死了这个女孩，他知道，就像知道他此时所处的这个房子。然后，他想起了那张纸条：“谁都有第二次机会。”这句话对他现在的处境也很适用，但他不知道自己将来的命运。然后，他明白了。
他把枪收回口袋，朝门口走去。女孩用尽力气尖叫，她吓得要命，和任何小孩子一样。女孩的嗓音很高，但在他打开房门走出去时，那已经像一个遥远的梦。
这次有人拯救了他，他没有杀死这个小女孩。那张纸条上的话使他没有在监狱里度过余生。他关上了身后的房门。
一片黑暗。
他的两眼大睁着。他的脸令人难以置信地焕发出神采，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模糊了他的双眼。
“祝贺你，杰克逊先生。”一个陌生的声音对他说。
他头痛欲裂。他眨了眨眼，挤出了流进眼里的汗水，然后看了看四周。他被铐在一把椅子上。他试图站起来，但他的头上系着什么东西。他仰起脸，看到他的头上连着几根电线。
“我在哪儿？”他问。
“爱荷华州监狱，”那个声音回答，“但不会太久了。你已经通过了测试。”
“通过了什么测试？你在说什么？”他急切地问，现在，他把屋里的情况看得更清楚了一些。
“你是个杀人犯，杰克逊先生。在本国，杀人犯是要进监狱的。但坐牢15年后，所有的杀人犯都有权经过一个测试，如果犯人同意的话。你现在就是这样。”
“电脑会分析罪犯在作案时的记忆，数字化重现当时的真实场景，然后在罪犯的大脑里模拟出来，完全由他们自主做出反应。电脑只会把他们的记忆带回到案发前和案发时，所以我们可以保证他们在此时采取的行动才是发自内心的。”
“他们在这个测试里做出的才是真实的决定。在这次模拟测试中，你没有选择杀害劳拉·贝蒂。所以，我们可以对你说，杰克逊先生，根据我们的法律，你自由了。”
他呆若木鸡。自由？只因为这个测试？他说不出话来。突然，他想起了在监狱里熬过的15年，所有这15年里的痛苦。现在，他自由了！真像是个遥远的梦。
“如果你愿意，我为你打开手铐，杰克逊先生。”那人说着，手里摇了摇钥匙，然后把钥匙插进手铐，转了一下。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真的给他自由了。那人为他打开手铐，他流着泪默默看着。然后，时间好像慢了下来。所有的声音都慢了下来，也更响了。
咣当。这是监狱大门打开时的特殊声音。有人在步话机里通知放风的事。他在监狱的床上醒了过来。监狱？他自由了，不是吗？然后，他突然意识到，所有这一切都是个梦。电脑模拟，他的第二次机会，一切！
他坐起身，两腿悬在床边，两眼盯着把他关在这个鬼地方的铁栏杆。他杀死了劳拉，他还在监狱里，余生都会在这里度过。
他站起身走向门口，朝可恶的放风区走去。监狱不管他对自己所作所为的痛悔，监狱不会把他的罪恶一笔勾销，监狱里没有第二次机会。
不可承受的“机会”
——评《第二次机会》 ◎刘佳
生命是不可挽回的，但是谁都期望着生命的奇迹能出现在我们周围。希望也同样如此，特别是在我们对生活充满了绝望的时候，希望的火花便在生命最幽暗的角落燃起，重又熄灭。这篇小说便讲述了希望和绝望相互交织的生命一瞬。
杰克逊在入室行窃时杀死了小女孩劳拉，留给他自己的是终身的牢狱之灾。正如同劳拉并不知道自己将在一个普通的夜晚失去生命离开父母，杀人犯杰克逊同样不知道自己一念之间的举动带给双方的都是永远不能弥补的遗憾。正是在这样的遗憾和绝望中，“第二次机会”便成为了主人公展开希望的最后稻草。这个故事的精彩之处，正是在这里。在一个梦中套“梦”的结构中，幻想与现实，希望和绝望的双重变奏便随着跌宕起伏的情节变化展现在我们眼前。然而，“第二次机会”的逻辑并不是处处生效的，杰克逊梦寐以求的“第二次机会”永远不会降临在他身上。因为我们手持着人生的单程车票，就像小女孩不可挽回的生命和杰克逊不能重获的自由一样，从来都没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选自《儿童文学·选萃》2008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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