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页）地域,我们的作家认识到,只有独特的西部意识,才是甘肃小说创作之魂。”①而雷达在评论甘肃作家文学创作的特色时也指出:“甘肃作家因苍凉、贫瘠的自然环境和深保守的文化处境而具有某些共同的文化性格,比如倾向于悲剧感、苦难意识、忧患意识、超越意识、生态意识等等,其中苦难意识与忧患意识表现得尤为浓重。苦难是甘肃乡土小说叙述的核心。虽然在不同时期、不同作家的笔下,对于苦难的表现方式略有不同,但苦难成为一种无法摆脱的宿命笼罩着甘肃的乡土作家,并最终成为甘肃作家的桎梏小编：地域我们的作家认识到只有独特的西部意识才是甘肃小说创作之魂。”①而雷达在评论甘肃作家文学创作的特色时也指出“甘肃作家因苍凉、贫瘠的自然环境和深保守的文化处境而具有
诚如雷达所言,苦难、忧患、悲剧感等都是甘肃当代长篇小说讲述的核心。例如在《大漠祭》中,作者雪漠自言他只是想写一家西部农民一年的生活,只是记述些诸如驯兔鹰、捉野兔、吃山药、喧谎儿、打狐子、劳作、偷情、吵架、捉鬼、祭神发丧等小事,只想平平静静地告诉人们:“在某个历史时期,有一群西部农民曾这样活着,曾这样很艰辛、很无奈、很坦然地活着。”③可当我们翻开小说仔细阅读后就能明白,《大漠祭》中老顺一家的生活已经很难用“艰辛、无奈、坦然”等词汇去修饰了。老顺的大儿子憨头先是失去了做男人的能力,后又得绝症而亡。小儿子灵官与嫂子偷情,始终在伦理与情欲之间的冲突中生活,最终忍受不了种种煎熬,用逃避的方式离开了家乡。二儿子猛子被发现与同村的已婚妇女偷情,老顺只能用磕头的方式屈辱地祈求对方丈夫的饶恕。而唯一的女儿兰兰,也被老顺以换亲的方式嫁给了一个赌徒。赌徒女婿为了能再要一个儿子,竟然将他和兰兰所生的、还在嗷嗷待哺的女婴遗弃于沙漠里,致使自己的女儿冻死在半夜的寒风中……老顺家的生活就是一种挣扎就像那沙漠戈壁中生长的梭梭和骆驼刺一样。在残酷的沙漠环境中,老顺一家所遭受到的苦难显得是那么的理所当然。面对强悍的沙漠,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似乎只能逆来顺受,逐渐变得麻木而执拗,即使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善良、温暖和美丽,也会被风沙摧残、荒漠碾碎。沙漠环境的荒芜、贫瘠决定了人们的生活状态,塑造了人们的性格,而小说中各色主要人物的命运轨迹也由此得到了安排。再比如在小说《白乌鸦》中,作者将故事的发生地安排在甘肃东南部的涎水沟。虽然这里山清水秀、气候湿润、土地肥沃,但对于身负血海深仇、逃难到此的女主人公阿莲来说,这里绝不是一个桃花源。她的一生将搁浅在这里,不断承受着苦水酸涩的拍击。在涎水沟,阿莲不但要面对原有住户的敌意,麻风病人、痴呆老人的侵扰,还要与山洪、喝了可能致病的泉水等自然灾害相抗争。可即使是这样,阿莲的磨难也有完,因为她的仇家——一费仁也来到了涎水沟。故事的结局自然是悲剧式的:阿莲死了,阿莲早年被仇人蹂躏后生下的女儿也被费仁残害而死……在小说中,涎水沟似①季成家主编:《西部风情与多民族色彩—甘肃文学四十年》,北京:红旗出版社,1991年,第280页②雷达:《新时期以来的甘肃乡土小说》,《小说评论》,2010年第3期③雪漠:《大漠祭》(自序),兰州:敦煌文艺出版社,2009年,第10页327乎就是一个巨大的隐喻——它是牢笼,是阿莲一生的牢笼。在这个牢笼中,阿莲遭受到的是无尽苦难的折磨。涎水沟由于山势地形的影响,形成了一个相对封闭而独立的空间。而正是这种地理环境的闭塞,使涎水沟更像一个戏剧舞台,完美展现了阿莲的人生悲剧在甘肃当代的长篇小说中,作家除了诉说苦难、表达忧患,也会倾力讲述那些隐秘在陇原大地上的“传奇”。
在甘肃的河西地区,祁连山雪峰高耸,原始森林连缀其间,历史古城藏匿于戈壁大漠之中,汉长城、古楼兰、玉门关……这些西部的景观都会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雄奇、神秘、崇高、壮美之感。而在这样的地理环境中,自然会孕育出具有传奇性的故事来,小说《汗血马》就是其中的代表。在作者张弛的笔下,骊靳城、喇嘛滩、佛墩子、月支峰、天涝池、弥陀寺的红狐貍、从天而降的汗血马、口吐寒气的无名水怪、孤独望月的大青狼……无一不显示着神秘的色彩。主人公臧甲山也正是在这片由古城、草原、雪山、森林构成的秘境中开始了自已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生历程。从少年时的懵懂好奇到成年后的铮铮铁骨,臧甲山的命运轨迹都与他养马、驯马的经历密切相关。而他的爱马、怜马之情,则促使他开始认真思考人与自然的关系;是对抗,还是平衡?这一思考,也是作者自已的心声。在河西地区生活久了,面对当地严酷而又奇幻的地理环境,多数人都可能会开始思考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问题。面对自然,人类究竟是征服者、统治者,还是一群只能顺从的奴仆?小说《汗血马》的故事主线,深入展现了作者张驰对这些问题的理性思考。在这部长篇小襻说中,无论是人物形象的塑造、故事情节的安排,还是哲理化的人文思考,都与河西地区的地理环境息息相关,极具地域特色。可以说,河西地区独特的地理环境是小说《汗血马》得以诞生的土壤。有关地理环境对于张弛创作的影响,学者许文郁曾这样评论:“张弛的小说在苍凉悲壮中隐几分诡谲;在粗犷谐谑中涂一抹古气,其艺术风格恰与他所表现的这块土地形成对应。他的小说显示出强烈的地域性,是不可混淆的这一个’。”①
三、结语
总体而言,甘肃地理环境的复杂多样性,为甘肃当代长篇小说的创作提供了巨大的素材选择空间。多样化的地理环境,不但可以为小说创作提供众多独特而鲜活的文学意象,如大漠、流沙、戈壁、雪山、草原、森林、峡谷、长河、黄土地等,也可以为小说创作提供特定的叙事空间,从而为人物性格的塑造、情绪氛围的渲染给予必要的帮助。不过更为重要的是,多样化的地理环境已经对甘肃作家的文化心理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甘肃作家在创作小说时的思维方式、艺术追求、审美理想,乃至作者本人的性格气质,都会受到甘肃独特地理环境的影响。因而,借鉴文化地理学的研究方法,探讨多样化的地理环境对甘肃当代长篇小说创作的影响,对于科学评价这些小①许文郁:《风情·传奇·西部魂——论西部作家张弛》,《文学评论》,1990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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