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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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编:美丽的凤凰“夕阳下的城垛上,苗孩子吹他的笛子哩!”“想起河边吊脚楼上窗户里的女孩子,一定个个好看。”“小小一条街,牛也进屋,马也进屋。”“文昌阁的小学生唱校歌,全

美丽的凤凰 “夕阳下的城垛上,苗孩子吹他的笛子哩!”

“想起河边吊脚楼上窗户里的女孩子,一定个个好看。”

“小小一条街,牛也进屋,马也进屋。”

“文昌阁的小学生唱校歌,全城的人都在倾听。”

“中午的正街上,一家一个胖子老板在竹躺椅上睡中觉,亮着不一样的肚脐眼。”

我真想再往下抄。

这本四四方方的小书我已翻过无数遍了:《往日,故乡的情话》(永玉六记之四)。

“我们凤凰县的蝴蝶不单好看,有的还香。”黄永玉先生大半辈子差不多都在浪迹天涯,一说到故乡,他就情不自禁地流露出那深深的偏爱。凤凰的山水与情调,凤凰的人物以及片断的哀乐,无不鲜活地跃然于纸上。他说凤凰县城是中国最美的两座小城之一,简直可称之为中国的夏威夷。也有人提出不同意见,认为应该把美国的夏威夷称为中国的凤凰。其实,说来说去,无非是说凤凰县城特别美,甚至比美国的夏威夷还美,只是找不到恰当的形容同罢了。

说到凤凰,自然离不开沈从文与黄永玉两位文化艺术界的前辈。沈从文先生的《边城》,我曾经是一字一句地读一字一句地韵着味。翠翠、祖父还有那条黄狗,一直都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中。“茶峒地方凭水依山筑城,近山的一面,城墙如一条长蛇,缘山爬去。临水的一面则在城外河边留下余地设码头,湾泊小小篷船。”《边城》中说那小城叫“茶峒”,“茶峒”究竟在什么地方,我不得而知。反正我固执地认为,边城就是凤凰,凤凰就是边城。

我曾两次到凤凰。说实话,要是没有沈从文先生与《边城》,我是不可能对凤凰那么神往的。不过,到了凤凰之后,我又想,即使沈从文先生没写过《边城》,这凤凰县城也是不可不来的。

不来就无法知道这世界上居然还有如此美丽的小城。

沱汀。“背牛仔包的汉子/一只鞋掉进了沱汀/居然没有湿//鞋/背靠边城倒影/欣赏雨欣赏/雨巾汉子那一只没鞋的脚/如何伸进沱汀/变成鱼//鞋不想成为鱼的奴隶/它只想以空船的姿态/等候/水的进入”。沱汀的水清澈而透明。有无数的汉子在汀水巾洗澡,赤身裸体的。他们打闹着,笑声从汀的上游漂下来又从下游往上窜。有女人在江岸上走,侧着头。一看天边,红红的,天都知道害羞,这些鬼男人。鬼男人甚至大声地吼叫着,想引起女人的注意。这时候忽然就会有狗冲将出来,狗冲着沱汀巾的汉子发出严正的警告。汉子们知道,这狗是那些女人们教唆出来的,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识时务的好。

背牛仔包的汉子是谁呢?记得我与汀堤兄都是背着牛仔包到那里去寻诗的。第一次,我与汀堤在那里住了半个多月。清晨,我们坐在沱汀边的一座小山包上,凤凰城尽收眼底。凤凰城有山有水有拱桥,城墙、古街、庙宇、吊脚楼。“地方东南四十里接近大河,一道河流肥沃了平衍的两岸,多米,多桔柚。西北二十里后,即已渐人高原,近抵苗乡,万山重叠,大小重叠的山中,大杉树以长年深绿逼人的颜色,蔓延各处。”“小河水流环绕‘镇箪’北城下驶,到一百七十里后方汇入辰河,直抵洞庭。”这是沈从文先生在《我所生长的地方》一文中描述的。其中“镇簟”是一个古老的地名,大概要从一百多年前的旧地图上,方能在黔北、川东、湘西一处极偏僻的角隅上找到。这“镇簟”又名凤凰厅,到民国后改成了县治,才叫凤凰县。

我们在山包上听涛,坐着听或躺着听。

我们从凤凰桥下穿过,我们用手去抚摸那拱桥的沧桑与古老。一盲人在桥洞内拉着二胡,二胡悠悠地带着淡淡的忧郁。

他说这凤凰城曾经有五百个碉堡,两百左右的营汛。在一百多年前,这里是一个用粗糙的巨大的石头砌成的圆城。现在自然听不到枪炮声了。能听到的除了风声雨声大约也就是叫卖声了。

一晃,沈从文先生又离开我们好多年了。他的故居呢?他的故居在道门口边往南门去的胡同里张家公馆斜对面。“从文先生/在一个一个的镜框内/孩子一样微笑”。在从文先生的故居,我们认识了一位老太太。她是从文先生的弟媳,老家在上海。

老太太坐在门口,一条小巷细雨纷纷。老太太的口有点像古井,直到后来与我们熟了,方才缓缓地说起了沈从文、张兆和以及当年的上海与南京。从文故居,普普通通的几间房子内不知有几多天下鸿儒人间雅士在其巾流连往返,也不知有几多才华横溢的可畏后生在其巾思绪纷呈。汀堤兄在一张椅子上诗兴大发,随便抓一张纸就写个不停。

沱汀边的一个山包上,沈从文先生的骨灰就安息在几棵无名的树下。魂归故里。我们坐在沈从文先生的石碑旁。青山有幸,流水有情。小花小草无声胜有声。小城因此而更有分量也更有内涵了。

还得去看看黄永玉先生的家。他的家住在近北门的文星街文庙巷。“长长的幽静的巷子,左边是空无一人的‘考棚’,右边是高高的红墙围住的,也是空无一人的古文庙建筑群。长满了野花野草和森穆的松柏。”这是黄永玉先生自己描绘的,我们也就不必班门弄斧了。但我感觉到这巷内艺术的气味,有一个叫沈从文为表叔的孩子从这里走向了世界。

我第二次到凤凰,是开一个什么会议,与很多人一起去的。

我清楚地记得,我仍然为凤凰的美所惊叹,我依然觉得凤凰县城简直就像古代神话中一个仙人居住的地方。如果说到了湖南不到湘西是一个遗憾,那么到了湘西不到凤凰,就是遗憾中的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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