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奇妙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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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编:◎葛洛勒九月某个气候适宜、令人神清气爽的周末清晨,时钟刚敲过六响,达戈柏特·卓斯特拉被仆人唤醒。达戈柏特在工业部的友人安德烈·葛洛姆部长,紧急派人捎来口信,说城堡发

◎葛洛勒

九月某个气候适宜、令人神清气爽的周末清晨,时钟刚敲过六响,达戈柏特·卓斯特拉被仆人唤醒。

达戈柏特在工业部的友人安德烈·葛洛姆部长,紧急派人捎来口信,说城堡发生凶案,请他火速前往。

达戈柏特即刻起床,冲进浴室。不管事情如何紧急,他非得先完成每日晨间的例行公事——淋个冷水浴,再让仆人以干毛巾用力来回擦拭身体——这除了是他长年的习惯,也是每天起床后必做的晨间操。

仆人快速且熟练地帮他整装,在达戈柏特准备的同时,葛洛姆派来的司机马利则在一旁报告事情的来龙去脉。

惊恐驾车而来的马利,脸上还残留着几分惊吓过度的苍白。他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地叙述城堡——葛洛姆夫妇正在自己位于多瑙河畔的城堡度假——发生了什么事。靠近裴希拉市的城堡附近是一望无际的林地,帕尔丁、耶萨、希格拉等村落皆包含在内。

“好了,好了,直接说吧!”达戈柏特打断马利。关于那块土地的渊源,他可是比马利还清楚。

马利继续说:“林地管理人狄瓦昨晚来过城堡。他星期六得发钱给狩猎区的猎人与樵夫,所以每个星期五都会来领钱,并在当晚回到林地管理站。可是,狄瓦昨晚没有回去。樵夫们在管理站等到晚上十一点,一直没等到他,最后猎人老大只好带着两名手下外出寻找。直到半夜三点才在森林边界找到狄瓦。他被人杀了,钱也不见了。猎人老大立刻到城堡通知主人。”

“葛洛姆夫人知道了?”达戈柏特问。这么凶残的事,最好不要让夫人知道。

“是的,夫人听完后立刻起身,告诉主人最好赶快通知您。我并不清楚凶案前后的事,不过情况确实是……”

此时,达戈柏特制止马利继续说下去。无须再听了,根据他多年的经验,自己未亲眼勘察现场之前,再多的传闻都无济于事。

“你何时离开城堡?”达戈柏特问司机。

“四点,到这里刚好六点。”

“路程有多远?”

“九十六公里。”

“两小时走九十六公里……这速度不慢,不过,我们要以更快的速度回城堡。”

“可是,达戈柏特先生……”

“我说快就是要快。宾士车有六十马力,应该不成问题。一路上我会一直拿着秒表计时。马利,要是能在两小时内赶回城堡,省下来的时间,我以每分钟两块马克的价钱,当成你的小费,好吗?这就是所谓的‘时间就是金钱’。”

马利看在小费的分上,同意达戈柏特的做法。果真,两人以一小时又三十二分的时间,抵达帕尔丁城。马利厚着脸皮,笑嘻嘻地收下赶车的酬劳五十六马克。

葛洛姆夫人已经在大门台阶上等着,一看到达戈柏特从气派的大头车里出来,立即走下楼梯,以颇不寻常的热情迎接这位多年的好友。看得出这起凶案让她一脸苍白,魂不守舍,但达戈柏特的抵达,让她多少放心了些。看样子,这起凶案要查个水落石出,想必得花点功夫。

“我正等着和你一起用早餐。”夫人一开口便如此说,“不过,只剩下二十分钟的用餐时间。检察委员会的人会在八点半来。我丈夫现在正带着所有人到外面迎接调查委员。”

反正也没时间外出用餐,于是达戈柏特心情愉悦地享受了一顿美味可口的早餐。

地方法院的院长率领委员会一行人匆忙赶到。葛洛姆大致介绍彼此,即刻加入讨论的行列。这群人包括了地方参事、书记官、代理检察官、法医蓝姆博士、当地警备队的队长,以及猎人老大。

代理检察官并非是正规的法官,而是临时委任当地的理发师担任,这是为了督促司法当局而采取的必要措施。依据事件的严重程度,这种凶案不归地方法院管辖,会提交给巡回法庭(若是情节重大的凶案,中央会以责任区派遣负责的检察官来完成审判)。由于检察官及审问官明天会到,因此现在这群人的主要任务是进行搜查,尽可能详细地准备报告,以便明天提交凶案记录;同时还要妥善保存凶案现场与可能的线索等。

大家一点都不浪费时间,在城堡大厅集合后,便一起到现场勘察。首先要进行凶案现场调查,再根据现场的勘验结果,整理记录。目前为止,已在凶案现场做了一些措施。猎人老大发现尸体时,便命令两位手下留在现场,在委员会抵达前,不得让任何人接近,接着才通知地方参事与警备队长。大家商量后,派出两位警官和两名樵夫,带着武器进入森林搜索。

葛洛姆已告知委员会,他找了一位名侦探前来协助调查。一行人想先听听达戈柏特对整起事件的看法。

“到目前为止,进行的过程都很顺利。不过,应先尽快搜索现场,而且愈快愈好。”达戈柏特说。

狄瓦的陈尸地点是在森林边界,从城堡出发,走路约需十五分钟。葛洛姆告诉大家,车子已经备妥,所以要坐车,还是走路?有人认为走路过去,说不定会在途中找到一些线索。不过,达戈柏特主张先勘验尸体,再进行搜索,因此他要坐车过去。

检查委员一行人分乘两辆马车。葛洛姆夫人与达戈柏特搭乘马利驾驶的汽车,从大伙后面追赶过去。但车子才走不到两分钟的距离,葛洛姆夫人便示意马利停车。她下车后,丢了几枚硬币到路边乞丐的帽子里。

“您不用专程下车,直接从窗户丢下去不就行了?”当夫人回到车里时,达戈柏特说。

“不,达戈柏特先生。您看看,若我随便往帽子那儿一扔,会怎样?那个人拿不到的,他不能动。”

达戈柏特看见了。那是个丑陋、惨不忍睹且残缺的肉体。脑袋像是脑水肿似的异常丑陋、巨大,肥壮的双肩下是又壮又长的手腕,然而下半身却像四岁幼儿的双脚,萎缩、扭曲地在地上爬行。他要如何移动身体?真是令人无法想象。

“开车,马利。”葛洛姆夫人一进入车内,便命令司机,“快去现场吧!”

没多久,他们就追上了前面的马车。

葛洛姆夫人又把话题转回到刚才的乞丐,她若有似无地说:“他是这附近唯一的乞丐。原本我想找个地方收容他,让他不再行乞。我总觉得让他在那里行乞很残忍。不过,后来想想,他那样坐在路边,至少还能看看自己身边的世界,若关到室内,未免太可怜了。而且坐在路边,路过的人多少会给点钱。”

车子行驶在平稳的马路上,很快来到森林边界。远远便望见樵夫们正看守着一具尸体。

达戈柏特叫马利停车:“薇拉,你就坐在车里!尸体不是你能看的。有什么发现,我会告诉你。”

达戈柏特丢下这句话后便往尸体的方向走去。两位樵夫真的很尽忠职守,一看便知道不曾让任何不相干的闲杂人等接近尸体。几位农夫面露惧色,安静地站在四周。达戈柏特不发一语,也未碰触尸体,只是不断望着周遭,寻找任何可能的蛛丝马迹。

当委员会的人抵达现场后,法医立刻被叫了过去。医师弯腰蹲下,用力将脸部朝下趴伏的尸体翻过来。一边检查尸体,一边陆续说出看到的情况。

“是自杀,还是意外死亡?……毫无疑问,一定是他杀!狄瓦是被勒死的,指纹还很清楚,此外喉结也碎了,甲状软骨断了,应该是瞬间死亡!死亡时间大概是八或十个小时前,最多十二个小时前。”

“等等,医生,正确的死亡时间很重要,那是破案关键!”达戈柏特说。

“我不这么认为,达戈柏特先生。要精准地断定正确的死亡时间是几点几分,在科学上无法办到。”医生回答。

“那就必须用科学以外的方法来确定死亡时间。这附近昨晚有下雨。现在路面虽是干的,不过可知昨晚的雨没下多久。特别是尸体附近,死者的衣服是湿的,现在虽然快干了,然而从尸体下的地面看来,还有一片湿气,应该可以查出昨晚下雨的时间。”

“他说得没错。”猎人老大插嘴,“昨晚七点四十五分到八点之间下了一场大雷雨,除了打雷,还有闪电。”

“这样总算有点眉目了。我认为凶案是大雷雨之前发生的。请看,尸体下的地面是一块块泥土,其他路面虽然干了,却没有泥土。本来也有证据显示凶案是在下雨后发生,但这点现在先不谈,待会儿再说,现在说的话,可能会误导大家。总而言之,泥土是不会说谎的,狄瓦一定是在七点四十五分之前被杀。他在六点半领到钱,将钱放进麻布钱包才离开,之后来到村里的酒店,喝了两杯酒,看到时钟过了七点才离去,以上这些事是能确定的。之后的时间虽然不吻合,不过差距也只是在几分钟之内——我认为狄瓦一定在快要下雨前来到这里。从酒店走到这里顶多只需十五分钟,但为什么他花了两倍以上的时间?总之,我们可以把行凶时间缩短成十五分钟。”达戈柏特说。

检查委员们还在继续讨论凶案的各项相关细节,针对当前的问题彼此交换意见。达戈柏特为了不妨碍他们,悄悄离去。回到葛洛姆夫人身边,然后命令马利慢慢开回城堡。

“如何,达戈柏特先生?有线索了吗?”夫人问。

达戈柏特简略说明一下已知的事情,然后便继续观察路边的状况。他沉思了一会儿,企图理清凶案真相。

“这是普通的劫财杀人。”过了一会儿达戈柏特开口了,“不过有些地方很奇怪。证据显示出有些地方有矛盾,乍看之下也无法理解。我只能说凶手是住在这附近的人,很熟悉这里的地理环境。若不是知道此处是领了工钱的狄瓦回家的必经之地,是不会有人偷袭穷苦的巡山员的。”

“只为了区区四百五十马克!”葛洛姆夫人说话的同时,眼眶湿润。

“与其赔上忠实可靠的家仆性命,我宁愿损失十倍或百倍的金钱。如果不是本地居民,应该不会有人知道,狄瓦每个星期五都会去城堡。不过也有证据显示,凶手可能是陌生的外来客。薇拉,这几天村里是否有马戏团杂耍、特技表演?”

“没有。”

“吉卜赛人呢?”

“也没看到。”

“附近有没有任何庆典活动?”

“就我所知,这附近一向没有。”

“那就奇怪了。虽然我不曾碰见过怪事,但凶手一定是杂耍团的人!一定是!”

“为什么你认为是杂耍团的人?”

“难道村民里有人会表演杂耍吗?”

“没有。”

“那更奇怪了。依据我的推断,杀害狄瓦的人应该是本地人,但你又说本地没有这样的人……”

车子又经过乞丐身旁。达戈柏特连忙丢出两枚银币,却没丢进乞丐的帽子里,反而掉在距离乞丐有数码远的地方。达戈柏特走下车,不帮忙捡拾地上的银币,只是残酷、冷眼旁观乞丐吃力地以那双大手拖行身体,捡起银币。达戈柏特回到车里后,车子便继续开回城堡,与委员会一行人同时抵达。

委员会的成员赶紧着手写报告。达戈柏特不想打扰他们,于是离开座位,借口想去散步,看看附近风景,让委员会成员顺利完成报告。

书记官依照参事的意见,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整理好所有记录,正打算将报告念给委员们听,再请大家签名时,达戈柏特恰巧回来了。葛洛姆希望达戈柏特也一起聆听这份报告,他高兴地邀请达戈柏特,并说若达戈柏特也没意见,请一并签名。

“那份报告已经没用了。”达戈柏特边说边坐下,“可能要重新写一份。喏,这是被盗走的钱。”

他把一个小麻布袋放在桌上。那是狄瓦平常使用的袋子。大伙立刻清点里面的金额,一分钱都不少。委员们全都惊讶不已,而葛洛姆夫人也对达戈柏特投以赞赏与感谢的目光。她常常说只有达戈柏特可以信赖。

很快的,大家开始提出各种疑问——包括取回赃款、如何知道凶手是谁,等等。

“我已经擅自做主,将凶手抓住,并交给地方监狱。”达戈柏特说。

“是谁?究竟是谁?”

“让我从头说起吧!首先,法医的报告里,有两点是可以确定的。第一,狄瓦不可能自杀,他是被人勒死的;然而法医却未说明一点——我认为这应该是医师的专业领域——就是从陈尸状况看来,凶手应该是从狄瓦背后袭击他,这点可从喉咙附近那个清楚的指纹得到证明。尸体的脸部朝下趴伏,也没有任何打斗痕迹,这是推论整起凶案的第一个难题。我想死者应该是来不及回头,在他倒下的同时,被人从后面猛烈袭击,虽然这令人很难想象。第二个难题更棘手,甚至是我完全没碰到过的事情,大概也是不曾发生过的怪事。各位还记得吗?大家不是曾经巨细无遗地在现场寻找过足迹吗?对搜证而言,现场的路面情况分为有利条件与不利条件两种。”

“不利的是,大雷雨前留下的脚印全被雨水冲刷掉了;有利的是,下雨后的脚印会在路面晒干后,更明显地凸显出来,这是因为凶案现场附近的土质都含有石灰成分!”

“可是,很奇怪的是,大家都找不到狄瓦以外的脚印。其实,有个东西已透露出凶案的破解,只是没被注意到,那就是手的痕迹!路面上的奇怪痕迹让我一点一点地将答案追了出来。这就是为何我会认为凶手是名杂耍特技员。因为他为了不在现场留下足迹,便以手撑着地面,两脚腾空地倒立离开。”

“只是这个结论还是错了。凶手根本是用手走路。我只用了一块钱便找出了杀害狄瓦的凶手,就是在附近行乞的乞丐瑞普!”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抗议声四起,大家纷纷异口同声地反对。

“那个男人根本不能动!”

“各位请先安静,凶手准是那名乞丐。对狄瓦而言,瑞普的行为根本就是恩将仇报、恶劣得令人发指。瑞普在狄瓦回来的路上,拜托他背自己到森林边界。狄瓦好心地将乞丐驮在背上,背着他前进,却铸下终结自己命运的大错。时间的差异,也是我到现场后才发觉的。为何原本只要走十五分钟的路程,狄瓦却走了三十分钟?这是因为他背上背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而且据我调查的结果,也完全符合。在司机马利的见证下,瑞普在我眼前亲自签名画押下这张自白书。刚刚我不是曾离开这里吗?我一离开后,便吩咐马利准备一条粗绳,并向警备队借了一组手铐,然后直接前往瑞普的小木屋,当时照顾瑞普的穷妇正对着瑞普大发脾气。她唠叨地告诉我,瑞普昨晚很晚才回家。瑞普提出辩解,他说自己在附近酒店待到晚上十点。事实上,他根本没去,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凭着瑞普缓慢的移动方式,要从凶案现场到家里,至少也要花两小时以上的时间!”

“其他的当然也不辩自明。我察看小木屋,发现麻袋在床底下,旁边还掉了一枚金币。我带着瑞普到他平常乞讨的地方,质问他为何要杀死狄瓦。刚开始他试图否认,直到我拿出金币时,他吓了一跳,支吾颤抖地承认了所有罪状。”

“我用眼睛示意马利将绳圈丢向瑞普的肩膀,趁势绑住他的双手。瑞普本来想反抗,却突然伸出双手,让我铐上手铐。马利和我将他搬上车,直接开往监狱。与我有关的部分,至此为止。审判是法官的责任。瑞普的精神是否正常,是否要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就由法官来决定。我还要处理很多棘手案件,实在很忙,恕我就此告辞。”

达戈柏特向地方检查委员会的委员行礼,与往常一样,握着葛洛姆夫人的手,轻轻一吻。两分钟后,车子在马利的驾驶下,踏上归途。

这个侦探有点酷 ◎文广

除了令人佩服的推理能力之外,作家在塑造这个叫达戈柏特·卓斯特拉的侦探形象时也花了不少笔墨,这些笔墨集中刻画的就是一个“酷”字。

作品开篇就写到达戈柏特不管事情如何紧急,他非得完成每日晨间的例行公事:淋个冷水浴,再让仆人以干毛巾用力来回擦拭身体。这个行为本身就很酷。

达戈柏特的“酷”还体现在他的自信上。就拿和他有过短短接触的司机马利来说吧,他两次打断了马利的话,一次是他自信关于那块土地的渊源比马利还清楚;另一次是因为他的经验,他认为“自己未亲眼勘察现场之前,再多的传闻都无济于事”。他有点霸道地要求马利加速回城堡,看看这语气:“我说快就是要快。”但是,他不是不切实际,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因为他深知“时间就是金钱”,马利看在小费的分上,自然是快马加鞭。

当书记官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吭哧吭哧地整理好所有记录时,达戈柏特已经把一个装着赃款的小麻布袋放在了桌子上。可是众人仍然如坠云里雾中,达戈柏特却将真相抽丝剥茧,娓娓道来,然后翩然转身,留给我们一个淡定的背影——真是酷毙了!

选自《儿童文学》(中)2010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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